卷首语 《大吴会典?刑部志》载:诏狱鞫问需有司礼监、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其罪囚供状须当堂封存若有翻供需三堂官连署方可重审。
永熙三年十一月初十巳时初刻诏狱那扇包着铁皮的铁门缓缓开启腐木与霉菌交织的气息裹挟着经年累月的潮气扑面而来竟将冬日里难得的阳光都浸染成了青灰色。
谢渊尚未跨进门槛袖口便蹭上了墙缝渗出的暗褐色水渍那粘稠的触感让他想起曾在案牍上晕开的、犯人的血泪。
操劳本是分内事拒礼为开廉洁风 永熙三年十一月初十巳时初刻。
诏狱甬道的青砖上青苔在阴影中泛着冷幽幽的光谢渊每一步落下都惊起几只仓皇逃窜的老鼠。
六十四名罪囚蜷缩在潮湿的草席上曾经鲜亮的官纹早已被扯碎青紫色的鞭痕蜿蜒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
当谢渊的目光扫过镇刑司典狱长时那人下意识地将手腕往袖口里缩了缩可那三横一竖的砖窑刺青还是像一道永不褪色的罪证瞬间刺痛了谢渊的双眼 —— 那年在扬州乱葬岗他亲手从骸骨堆里挖出的无主枯骨烙铁留下的印记与此分毫不差。
谢大人三司会审官已至。
刑部司官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炸响惊得典狱长浑身一颤。
谢渊死死盯着对方颤抖的指尖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痕迹与几年前在魏王府地窖积水里那些断指骨殖指节处的磨损如出一辙。
那些骨殖至今还安静地躺在御史台的证物箱里每根指骨关节处刻着的细小数字仿佛还在无声诉说着匠人们被强征时的绝望。
开始吧。
谢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铁器在甬道里荡起阵阵回音。
当大理寺评事展开弹劾卷宗的刹那镇刑司指挥使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嚎叫:御史台栽赃! 可谢渊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往袖口摸索的细微动作那熟悉的弧度与曾经在私矿里罪犯藏匿刀片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掌心触到的不是预想中的利刃而是一块刻着密文的驼骨 —— 这与昨日漕帮冒死送来的密信中描述的逆党信物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甬道尽头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墙皮簌簌掉落。
几个浑身散发着浓烈水腥气的汉子踉跄着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的布包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暗红痕迹。
大人! 为首的汉子膝盖重重砸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漕帮兄弟在清江浦捞到的! 他抬起头的瞬间谢渊心中猛地一震 —— 那人眼尾狰狞的疤痕和曾经在运河惊涛骇浪中他拼死救起的幸存者如出一辙。
布包打开的瞬间一股混着河泥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谢渊作呕。
他的手指在清单上停顿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种北疆特有的劣质羊皮纸让他想起几年前从运河沉尸怀中取出的账册。
而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每笔数目后都画着的断桨标记 —— 那是漕帮弟子被残忍砍断右手后用左手在船桨上刻下的复仇符号。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萧栎昨夜密信中的话:断桨处必有余党。
胸腔里的热血开始翻涌既有终于接近真相的激动又有对逆党暴行的愤怒。
典狱长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谢渊的眼睛。
当对方突然发疯般扑向清单时谢渊侧身敏捷避开指尖却不经意间触到对方袖口下的刺青。
摇曳的油灯下那三横一竖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与记忆中魏王府私军铠甲上的暗纹完美重合。
你腕间的印记 谢渊死死按住对方冰凉的手腕声音里带着终于将恶人绳之以法的释然在扬州那些匠人骨殖上我见过三十七次。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乱葬岗翻找证据的日夜每一次挖掘都是对良知的坚守。
典狱长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谢渊清晰地感受到掌下的脉搏剧烈跳动那急促的节奏像极了那年在砖窑外他听到的、匠人被处决前如鼓点般的心跳。
他忽然想起每一个被刻上这种印记的匠人都会被送去烧制带暗纹的青砖而这些青砖最终成了魏王府奢华地基的一部分。
此刻清单上的断桨标记、地基里的断指骨殖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密实的大网将逆党的罪恶牢牢困在其中。
三司大人 谢渊高举清单目光扫过刑部、大理寺官员此清单纸张产自北疆断桨标记为漕帮复仇符号与运河沉案证物完全相符。
他的眼神最后落在镇刑司指挥使煞白的脸上而这驼骨密文正是逆党传递 ' 秋祭 ' 密令的信物。
殿内响起大理寺评事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声音如此熟悉就像几年前在宗人府那些官员得知东窗事发时的反应。
谢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终于让真相大白的欣慰也有对官场黑暗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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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玄桢记第183章 操劳本是分内事拒礼为开廉洁风来源 http://www.51zhanggu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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