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之代号47第176章 幽灵的低语

鲨鱼砸在桌面上的那一声闷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休息区里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一鸣和夜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地望向他。

但他们没有上前只是沉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些伤口只能由当事人自己舔舐旁人的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良久鲨鱼缓缓直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只有眼底深处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澜显示着刚才内心的风暴。

他重新将手指放回键盘继续撰写那份报告。

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异常平稳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机械般的精准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彻底抽离只留下一具执行命令的躯壳。

然而在他构建的这座精神的冰封堡垒之下那些关于Rose的记忆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被禁锢的幽灵开始发出更加执着、更加难以忽视的低语。

（回忆碎片六：习惯与痕迹） 这些记忆不再是大段的、连贯的场景而是化作无数细微的、无孔不入的碎片渗透到他当下的每一个感知瞬间。

当他看到夜莺习惯性地在操作终端前将额前一丝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时他会恍惚看到Rose做同样动作时那微微蹙眉的专注神情。

当他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某个士兵正在加热的、味道寡淡的合成口粮时他会突然回忆起Rose曾经不知从哪里弄到过一小罐蜂蜜在一次任务间隙偷偷抹在干硬的口粮上分给他一半时那带着狡黠的笑容和口中化开的、久违的甜意。

当他感觉到腿上伤口传来的、规律性的阵痛时他会想起有一次自己腹部中弹Rose是如何咬着牙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用匕首挖出弹头然后颤抖着双手为他缝合伤口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发她却一声不吭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伤口仿佛要用意志力让它愈合。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的一些小习惯：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紧张时右手会微微握拳；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会哼唱一首旋律古怪、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旧时代歌谣…… 这些原本被日常琐碎掩盖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在沙滩上的斑斓贝壳每一片都承载着一段微小的、却无比真实的过往。

他记得她最喜欢的武器保养油的味道；记得她格斗时习惯性的、带有欺骗性的起手式；记得她在阅读旧时代纸质书籍时（她不知从哪个废墟里翻出来的）那小心翼翼、仿佛对待易碎珍宝般的动作…… Rose的影子无处不在。

她并未真正离去而是化作了无数个细微的痕迹烙印在他的本能里渗透在他的感官中成为了他生命背景音里一道永不消逝的、悲伤的旋律。

现实中的鲨鱼敲下报告的最后一个句点。

他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指挥室要求的信息然后直接点击了发送。

文档化作一道数据流消失在网络深处也带走了他刚才倾注其中的、所有的冷静与克制。

发送完成后他感到的并非轻松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与空虚。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休息区的灯光依旧昏暗但此刻他仿佛能听到那些记忆的幽灵在他耳边轻声诉说着过往。

那些低语并不喧闹却带着一种执拗的、无法驱散的力量提醒着他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战友一个恋人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曾经相信过的、关于未来的所有可能性。

这份由“潜影”事件和撰写报告所引发的、对Rose的剧烈回忆并非偶然。

它是长期压抑的情感在巨大心理压力和负罪感的催化下一次彻底的、无法抑制的总爆发。

这些幽灵般的低语是他内心无法愈合的伤口在寂静中发出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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