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的湿气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每一寸肌肤带着草木腐烂的微甜和泥土的腥气。
顾远的临时居所——一座依山而建、由巨大竹木搭建的吊脚楼阁内药味与熏香的气息也压不住这无处不在的潮湿。
他半倚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竹榻上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青白左肩被层层白麻布包裹隐隐透出药草的深褐色。
窗外是连绵起伏、苍翠欲滴的群山云雾在山腰缭绕如同泼墨的山水画。
这本是远离尘嚣的静谧之地可顾远的眉头却从未真正舒展过。
他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的不是兵书战策而是一卷卷泛黄的、边角磨损严重的舆图、星图和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的手札。
那是阿爷古日连章临终前托付的遗物一个堪舆大师、一个被命运与愧疚彻底压垮的老人用生命最后时光书写的泣血箴言。
潞州的河道走向、望烽台的地脉节点、七煞锁魂阵的推算、噬魂锁魄所需的阴邪之物…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
张三金去了潞州!龙脉!祭品!朱温!这些念头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
说是养伤实则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这些冰冷的推演之中试图从阿爷浩如烟海的笔记里找到一丝阻止那惊天阴谋的缝隙或是张三金可能留下的破绽。
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内心的巨大压力让他本就未愈的伤势恢复得异常缓慢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挥之不去。
竹帘轻响阿古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盅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苗疆女子的日常衣裙色彩依旧明艳却掩不住眉眼间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
她看着顾远那专注却难掩憔悴的侧脸看着他因思索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远哥哥该喝药了。
”阿古拉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刻意的温柔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她将汤盅轻轻放在矮几一角小心地避开那些摊开的图卷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榻边拿起温热的湿布想替他擦拭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顾远下意识地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手目光依旧焦着在星图上一个复杂的标记上口中无意识地低语:“潞水改道…引水岔口…三里…下游…”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阿古拉的到来和动作恍若未觉。
阿古拉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心疼和无奈取代。
她默默地收回手端起药碗用瓷勺轻轻搅动吹散热气。
“远哥哥先喝药吧。
封先生说心神耗损太过于伤势无益。
”她将药勺递到顾远唇边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顾远这才仿佛被拉回现实眼神有些茫然地聚焦在眼前的药勺上又缓缓移到阿古拉的脸上。
看着她那双与阿茹娜极其相似的、此刻盛满了担忧的眼眸他微微一怔随即顺从地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阿古拉喂完药又细心地用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渍。
她的动作温柔而熟练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关怀。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关怀之下藏着怎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夜色如墨浸染着苗疆的吊脚楼。
竹窗半开潮湿的山风带着草木的腥甜钻入却吹不散屋内那沉甸甸的药味和更沉重的、无声流淌的悲伤。
顾远终于沉沉睡去呼吸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微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阿古拉躺在他身边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只有那双在黑暗中睁大的眼睛映着窗外漏进的惨淡月光里面盛满了无处倾诉的酸楚与疲惫。
姐姐的死是她心头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
每一次闭眼仿佛那刺目的鲜血、姐姐临死时的身影都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剜绞她的心脏。
这痛锥心刺骨日夜不息。
然而比这更让她窒息、更让她在深夜无声落泪的却是此刻躺在身边这个男人——她深爱的远哥哥——那无意识间流露的、将她推向绝望深渊的疏离与替代。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顾远那深入骨髓的悲痛和崩溃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旋涡将他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而她阿古拉他也明媒正娶、也曾有过炽热缠绵的妻子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正被这旋涡的边缘无情地裹挟、扭曲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最刺痛她的是床笫之间的冰冷差异。
曾经在苗疆的初夜远哥哥的眼神是滚烫的带着少年人独占的急切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的拥抱是炽热的带着攻城略地般的霸道动作间充满了探索和占有每一次触碰都让她心跳如鼓羞涩又甜蜜。
那时的亲密是属于阿古拉和顾远的独一无二。
可如今呢? 他的拥抱依旧有力却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刻意的温柔。
不再是占有更像是在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生怕多用一分力气就会将其碰坏。
他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睑、唇瓣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不再是纯粹的欲念而是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以及一种…令她心碎的恍惚。
仿佛他正透过她的肌肤她的眉眼在努力拼凑、追寻着另一个早已消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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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辽东邪侠第26章 替代的月光迷途的羔羊来源 http://www.51zhanggu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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